盛朗小心将夏以臻的脚丫重新放回椅子,又再次替她整理好睡裙裙摆。
“我只是有个提议,想问你要不要答应。”
“什么提议。”
“你愿意和我一起经营你奶奶的铺子吗?收入平分。”
夏以臻有些意外,没想到盛朗的提议完全不具浪漫色彩,竟然这么写实…她的大脑一时空白,“可我什么都不会啊…”
“没有人天生什么都会。”盛朗坐在椅子上,拉着夏以臻的手靠向自己,“你有决心做好酒水销售,也能做得好餐饮老板,我相信你。”
夏以臻想起自己面对阿苏满是怀疑的眼神时,斩钉截铁地说过——“所有事情都有第一次,不会可以学 ”。但面对盛朗的认可,她的坚定反而退缩了。
大概自己从小就没在认可和夸奖里浸泡过,接受质疑和瞧不起倒是习以为常。所以面对冷脸和不友好,她更习惯装备铠甲,可遇到温柔的信任,反倒却不知所措了。
“我真的不行。”夏以臻率先败退,“我也知道你是不想让我太辛苦,可这样分走你的一半收入你太亏了,我做不到。”
“没有不想让你辛苦的意思。我只是希望你的辛苦更值得。”
……
天光骤亮。耳边,夏蝉的哼鸣里,开始逐渐拌入人们窸窸窣窣的忙乱。古城在苏醒,这条古朴简陋的石板路正被人们勤恳的足步,纷纷踏过。
每个人都在为迎接淮岛这个注定不凡的盛夏,做着属于自己的准备。
夏以臻的手指被盛朗不自觉揉着,他看上去对这个提议很认真。
盛朗以往说话都很简短,但这次他沉了沉,在太阳正式升起前,开启了一场长篇大论。
“我知道公平对你来说非常重要,但我不是慈善家,也像你一样需要钱。起码这一年,我不能做亏本生意。个中原因,以后告诉你。之所以提出这个提议,是考虑现实利益。我们应该一起让利益最大化。”
“暑假已经开始了,一大批学生马上就要涌入淮岛。所以我必须把握客流尽快开张。但我的腿和手…”盛朗抛来伪装过后的求助眼神,“它们需要帮助。”
“除此之外,我一个人兼顾后厨,收银和上菜,效率注定低下。面对这么大的客量,我起码会损失一半以上的客人。如果你愿意负责前台的部分,我在后厨就可以更得心应手,翻台系数会更高。”
“更好的服务创造更好的评价,也可以创造更漂亮的日流水。所以,你不是分走我的一半蛋糕,你是拿走你的劳动所得,是你创造的、本该属于你的一半。”
“昨天你见到的张彼得,是我从中学到现在最好的朋友。在燕市时他也常常来我摊位帮忙 ,当晚收益也都是对半分。你没必要有负担,这不是对你的特殊帮扶。”
“最重要的是,你不需要担心赔本。自雇是这个时代最灵活稳健的经营模式。虽然会有点辛苦,但我可以向你确保收益。”
盛朗层层递进,像早已规划好一切,如果说这是盛朗的一时起意,夏以臻不信,他应该是做了不少功课,不然不会如此笃定。她猜盛朗大概早在昨夜就提前构思好了这一切,只等醒来知会自己。
这些分析无疑现实,任何一个想要赚钱的人此刻大概都会心动。而且对夏以臻来说,她的风险是可控的,实在没有理由拒绝。
但她还是有自己的担心…她的顾虑都原样写在脸上,盛朗看她就像在看一只面对小鱼干犹豫不决的小奶猫。
“工作矛盾影响感情的事在我这里不会发生。”盛朗笑着道破,“感情和工作的确分开更好,但分不开的时候,我们互相多包容。”
“如果我惹你不开心,我随时道歉。”
“那我要是惹你不开心了呢…”
“你不是会吗?”
“会什么…”
“亲亲我。保证好。”
盛朗将夏以臻再次拉向自己,在她喜欢的女孩努力憋笑的间隙,又问:“这样也不好吗?”
“不好。还要考虑考虑。”
夏以臻抿着唇偏过头。她的手被盛朗揉着,每一个指缝的薄肉处都能感受到盛朗掌心的硬茧,痒痒的。
等盛朗沉默了一会再次抬起头时,他叹着说:“那还有最后一个理由。”
“什么。”
盛朗的眼眸在夏以臻的目光里深陷。他的嘴角带着孩子气地歪了歪,最终还是开口。
“我实在想每分每秒都见到你。”
“这个理由够不够。”
夏以臻粲然,两只梨涡在嘴角绽开,紧绷的心绪柔软下来。
这个狡猾的人…
“盛朗。”夏以臻说,“前面的理由虽然已经说服我了 ,但最后一条,是打动我的。”
“答应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