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夏蝉的声音从楼下传来,才唤回柳月影的失神:“夫人,你不是说要做梅花酪的嘛?材料都备好了,咱做不做了呀?”
柳月影慢慢站起身,揉了揉蹲麻了的双腿,走到露台边,冲着楼下院中的夏蝉应声道:“做,我立马就下去。”
“好嘞!”夏蝉蹦蹦跳跳的跑去了厨房。
柳月影调整了下情绪,将那枚小小的花簪好生的收入怀中,收拾好了衣袍,理了理发髻,便下了楼。
花圃的东南角便是四个丫头住的竹屋,一旁就是厨房,既方便伺候主子,又不会互相打扰。
柳月影进了厨房,便见四个丫头们都在各自忙活着,个个欢喜。
能瞧得出,随她嫁入鹿鸣山,丫头们比入了大宅门要轻松许多。
不必守着诸多规矩礼教,谁不愿随性自在的活呢?
“夫人,咱们再做点儿佛手酥吧?聚芳斋的佛手酥最好,可咱们下山一趟不容易嘛!”夏蝉拉着柳月影的衣袖摇啊摇。
春禾调侃道:“你可以去求柳公子帮你带啊!”
夏蝉俏脸一红,嗔怪道:“你怎么又取笑我?那、那我也不好总去麻烦他啊!”
柳月影笑了笑,道:“佛手酥我做不好,春禾做得最好了,你求她啊!”
秋霜笑眯眯道:“夫人只管做梅花酪便是,酸酸甜甜的,奶香十足,奴婢们都馋得很。”
柳月影抿唇一笑,许文悠也最爱她做的梅花酪。
想起昔日玩伴,许是早已北上京都,安家落户了吧?
她舒了口气,心头郁郁的有些发闷,忙将脑中乱七八糟的东西赶出去,专心做起梅花酪。
临近午时,春禾与冬雪一道忙活着今日的餐食。
柳月影将梅花酪上了锅,便闲下来了,问道:“你们做什么,我搭把手吧?”
冬雪忙道:“夫人去歇着吧,这里奴婢们来便是。”
柳月影不想闲下来,自己待着又会胡思乱想,“闲着也是闲着,和你们一起还有个乐呵。”
春禾想了想,将竹篮里的肉递给柳月影,“夫人切点儿肉末可好?”
“好!”柳月影抄起菜刀便切肉。
先切片,再切丝、切丁,最后剁成末。
切着肉,思绪又不知飘到了何处去,一个走神不留意,刀便落在了手上。
“嘶!”柳月影秀眉紧拧,猛地抽回左手。
“呀!夫人切到手了?”夏蝉吓得惊叫出声。
“给奴婢瞧瞧,要紧吗?”
“哎呀,流血了!”
“快快,夏蝉回房拿创伤膏来!”
丫头们紧张的围上前来,纷纷吓白了脸。
柳月影瞧了眼自己的手指,只是食指被划了一道,冒出了血珠,此时殷红的血顺着手指往下淌,可并不算凶。
她淡然道:“不妨事的,一道小口子而已,不必如此大惊小怪……”
话还未说完,便见一道身影疾如风似的闪到了眼前,还未待她看清,便感觉手指一热。
洛景修低头便含住了她那根受伤的手指,一双眼眸深深的凝着她,眉心微蹙,似是有些生气。
她愣愣的看着他,微凉的手指被裹挟着,温热的舌尖舔过伤口,带起细细的刺痛。
“怎么这么不小心?”他沉声开口,凌厉的眼风扫过厨房众丫头,略带责备道:“你怎么亲自下厨了?”
他知这些丫头们都是打小陪着她长大的,平日里连她都不忍苛责,他亦不好直接惩治。
可也因着她们不上心,她才受伤了。
柳月影回过神,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收回手指,低声道:“不打紧的,是我自己不小心,不怪她们。”
他攥紧她受伤的手,拉着她出了厨房,“回房我给你上点儿药。”
柳月影乖乖的被他牵着进了屋,坐到软榻上。
看着他翻出创伤膏,看着他拧着眉心为她细细的上药,看着他满眼的心疼与焦急,生怕弄疼了她,轻轻的冲伤口吹着气。
她不禁想,他这份温柔与深情,是否都是为了心底的那个人?
思及此,心口便泛起密密麻麻的疼,激得眼眶都有些泛了红。
要不要问呢?那支花簪是哪里来的?
洛景修一抬眸便撞上她有些呆愣委屈的眼神,那眼眶红彤彤的,似一只小兔子,他忙问:“很疼吗?我去寻老丁头来!”
说着便要起身往外跑,柳月影忙拉住他,勉强笑笑摇摇头,道:“不疼了,不必去劳烦丁老了。”
“当真?”洛景修细细端详着她的神情,思量几许,开口解释道:“月儿,芷岚她……”
“你不必说了。”柳月影笑着打断他,“胡二当家同我说过了,我不在意的。”
她相信他同芷岚没什么,况且,如今她在意的也不是一个区区的芷岚啊!
“咱们用饭吧,我都饿了呢!”柳月影别开眼眸,尽可能笑得随意自然。
洛景修静静地看着她,将她的逃避尽收眼底,他眼眸深了深,终是再未发一言。